6月12日上午11时许,一场骤来的雨,让山东鲁供农场有限公司总经理朱士文好生狼狈。在临沂市河东区太平街道罗官庄村的一处场院里,等待烘干的小麦堆成一米多高的小山,正是怕雨的时候。刚有几颗豆大的雨滴落在额头上,朱士文就招呼员工找来篷布,遮盖麦堆。不到半小时,雨云消散,地面和篷布上已有不少积水。院子里又忙碌起来,轰鸣作响的装载机、妇女手中的扫帚、青年扬起的铁锨,都成了疏水工具。
“昨晚就下了一场雨,幸好我们种的麦子在下雨前就都收得差不多了。”谈起今年的收成,朱士文长舒一口气,“比去年强不少,今年算是打了个翻身仗。”
山东鲁供农场有限公司是山东省供销合作社联合社旗下的一家新型农业经营主体,2021年在河东区成立后,陆续在当地流转了1.6万亩耕地,试水粮食作物规模化种植。第一茬麦子是在当年10月份种下的,到2022年底,已有两茬庄稼收货。翻开账本,收支相抵,余下的总利润只有50多万元。“像我们这样的分公司,在全省各地有很多个,年底回总公司述职,这样的成绩不光不能在系统内评上优秀奖,我连个人的绩效奖金都拿不到。”朱士文苦笑着说,利润低的主要原因,还是亩产没上去。
2022年,这1.6万亩耕地平均亩产只有500多斤,但今年这个数字是900多斤。打赢翻身仗的关键有两条,一条是降成本,另一条是提产量。
降成本的秘诀是规模化。
朱士文经营的这家公司,只有12名员工,但他们却管理着河东区的1.6万亩耕地。如此小的团队如何种好万亩田,背后离不开一批农机合作社的助力。12名员工人人都是业务经理,平均每人负责1500亩左右的耕地。每到农忙时,除了在村里寻三五名短期帮工,主要活计都与农机合作社合力完成。
“大活主要就是春种、秋收、灌水、打药,由于我们的地是连片经营,农机合作社还给我们很大的折扣。”郑磊是12名业务经理之一,他负责的片区面积达到1900亩,分属河东区汤头街道的5个村,“就拿收割费来说,如果村民家里只有三五亩地,每亩地的收割费是70元,给我们价格就可以打折了。”
愿意在农忙时期打折的,是腾达农机服务专业合作社理事长梁献军。他经营的这家农机合作社,有60台收割机、20台拖拉机和数辆运粮车,熟练农机手近百人。“给村民割麦子,因为每家的地块都很小,收割机一脚油门还没踩到底,就得在麦地里转弯掉头。收完这一家,车斗还没装满,就得开到路边卸粮,不光耗时间、折腾人,油料消耗和机器磨损都很大。”梁献军说,但是给连片的土地收麦,就好很多,油门可以尽情踩到底,一路开出老远去。
因此,考虑到时间成本和各项损耗,即使是农忙时期,梁献军还是觉得很有赚头。所以,不光是收麦有折扣,就连播种时的收费,梁献军也愿意给郑磊片区的土地优惠。
粮食安全关系重大,但种粮这本质上仍是一种经济活动,遵循的是最朴素的经济规律。在这条经济链上,土地经营者与农机合作社各有一本账。至于提产量,朱士文的秘诀是精细化。
在朱士文的办公室里,有一张河东区地图,上面有十几个颜色不一的标签,每个标签上都写着一个地名和一串数字。这些标签,就是山东鲁供农场有限公司在河东区各地承包的连片耕地和面积。而在朱士文的笔记本上,还有针对每处耕地的情况说明。“不同的地块情况不同,增收方式也不同。”朱士文说。
以郑磊所在的汤头街道片区来说,其中有几百亩耕地属于丘陵薄地,土层只有30厘米左右。土壤养分少,庄稼自然不爱长。去年10月份,玉米收获后,朱士文请来施工队伍,对这些薄地进行了一次深翻。铁犁翻开碎石层,庄稼的根系得以向下扎去,这片耕地的小麦亩产,从去年的不到500斤,涨到了今年的800多斤。
“跟村里人闲聊的时候才知道,这块地已经十几年没深翻过了,所以去年的那次深翻效果很好。今年收麦的时候,我们承包的麦地,麦穗都明显比周边地里的更长。”朱士文说,深翻的投入是每亩地60元,有句老话叫“翻一年管三年”,这么算下来这笔钱花得很值。
还有些地块,需要综合考虑土壤墒情(指作物耕层土壤中含水量多寡的情况),确定种植方式。“一些熟悉当地情况的土专家告诉我们,两块地中间只隔着一条马路,路东的地种子只需要种到10厘米深,路西的地就得种到20厘米深,这些经验都需要我们慢慢积累。”朱士文说。
从6月1日河东区开镰算起,朱士文的麦收季已过去12天,1.6万亩耕地中,也已有1.4万亩实现颗粒归仓,算算平均亩产,足可以说是胜利在望。
据朱士文估算,他所流转的耕地,按照亩均数据来算,年承包费在700元左右,种小麦的成本在400多元,总成本合计1100元。而上半年收获的小麦每斤收购价在1.3元上下,以亩产900斤计,上半年的亩均产出可达到1170元。下半年这1.6万亩耕地还要种上水稻和玉米,这些作物的收入,几乎可以看作是朱士文的净利润。“乐观估计,全年净利润可以超过350万元左右,不光能拿到奖金,说不能还能回去评个奖。”朱士文说。
(大众报业·大众日报客户端记者 纪伟 通讯员 张继平 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