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记者 李其峰
6月14日，临沂市交通运输局发布《临沂市网约车行业风险预警公告》。公告显示，截至2023年5月底，临沂市共注册网约车平台公司88家，取得网约车从业资格的驾驶员24000余人。记者采访中了解到，临沂市目前网约车单车日均接单量不足10单，驾驶员小时流水约20元，部分时段甚至出现252台车竞争8个订单的情况。
从“月入过万”到“舍不得开空调”，订单越来越难抢
今年50岁的姜师傅从事服装销售工作多年。三年前，他放弃原本工作，从事网约车行业。
“现在都流行线上网店售卖，我年纪大了学不来打理网店，生意不瘟不火。”姜师傅告诉记者，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某网约车平台“司机入驻，月入过万”的宣传，索性就把店铺交给妻子，自己出来开网约车。
“那时候生意还算不错，每小时能跑三四十元的订单，每天跑12个小时，一个月也有八九千的收入。”姜师傅告诉记者，开网约车工作，虽然没有达到“月入过万”，收入还是比较满意。
当然，“月入过万”的司机也大有人在。姜师傅告诉记者，他们“车友群”里有几位“大神”，每天早上5点出门，跑单到晚上12点回家，经常日流水破八九百。“那时候网约车的收入高低还是要看工作强度，吃得苦，跑得久，就能赚到钱。”姜师傅说。
在和几位网约车从业者的谈话过程中，当聊到几年前的光景时，几乎每位师傅都是神采奕奕地讲述着不同的经历故事。但当聊起现在的处境，他们都表达出相同的想法：不想干了。
“我买车花了18万，营运8年就得强制退出。折旧费加上保险、车损，每天打着火，就是80块钱成本，就这些还没算电费和手机的钱。” 网约车司机丁师傅告诉记者，开GPS定位特别耗手机，基本一年换一部，因为需要下载多个平台接单，所以需要常年备用两个手机。而逐年下降的订单量，也让他从月收入8000多块降到了三四千。“换手机的价格也比之前‘小气’了，车里的空调也就有乘客上车我才舍得打开。”丁师傅说。
姜师傅向记者展示排队界面
对于接单和收入问题，姜师傅同样感到焦虑，因为他觉得目前临沂网约车市场已经完全饱和。“现在柳青街道附近同时有252个网约车司机等待接单，但只有8名乘客发起订单。”姜师傅一边展示排队页面一边对记者说，现在他每天的空车率在50%以上，几十分钟甚至一个小时没有订单的现象是常态。
当记者完成对姜师傅的采访后，时间已经过去40分钟，也正如他所料，期间未接到过一个订单。
入场不易，退场难抉，网约车不再是退路
从业三年的孙师傅开网约车的同时，也负责某网约车实体店的车辆销售。
“从近期网约车售车的行情来看，主要是之前油车车主来改换电车。很多每公里一块四、一块五的订单，油车司机接单就是赔本。但电车成本低，一块一的单子都能跑，还能开通相对油车更多的订单模式。”孙师傅说。
当然，买车的顾客中，也有不少是新人，意味着网约车市场入行的人还在增加。
孙师傅今日服务6.1小时，流水123.9元
“从买车到保险再到办理相关证件，全部费用加起来就意味着三五年内很难离开这个行业。如果有车贷的话，盈利周期就会更长。”孙师傅告诉记者，即使他跟每一位来买车的顾客都解释过，但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继续入场，原因是觉得这行门槛低、工作时间比较自由。
新人还在入场，老人却原地踌躇。
“像我们大部分都是全职开网约车的，一辆车就是全家的‘口粮’”，在采访丁师傅的时候，他告诉记者，他和他周边很多同行朋友，今年都在考虑是否转行。丁师傅之前从事餐饮行业，最近打算寻找合适门店。“就算有合适的店铺，干不干我还没有想好。转行后我的车该怎么处理，行情是否回暖，都是问题。毕竟人到中年，每一个决定都需要考虑太多东西。”丁师傅说。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网约车司机以中年人居多，这点丁师傅也表示认同。“在我们业务交流群里，家里孩子大部分都是初高中。有退休的、失业的，还有听说行情好辞职转行来干的。”丁师傅对记者说，他现在这个年纪转行学习其他技术不太现实，除了等待市场行情转变没有更好的办法，而像他这种情况的同行，不在少数。
网约车市场“消肿”，还需多方努力
网约车曾经是中年人再就业的“保底职业”，但如今，这行似乎也装不下太多人了。目前，临沂市取得网约车从业资格的驾驶员24000余人，这个数字未来还会继续增加。
不仅在临沂，在全国多个地区也是如此。
交通运输部数据显示，今年1至4月，新核发网约车驾驶员证31.6万本，其中4月17.7万本，增速进一步加快。
与之相呼应的是，滴滴的财报数据显示，2020年3月至2021年3月，滴滴在中国拥有1300万名年活跃司机，而2022年3月至2023年3月，这个数字变成了1900万，短短两年时间增长了600万。
由此看来，网约车市场目前的确需要“消肿”。记者从临沂市交通运输局相关工作人员处了解到，在发布《临沂市网约车行业风险预警公告》后，接下来将重点查处临沂市非法运营车辆、无证网约车和违规平台，保障合规网约车的运营竞争力，推动网约车行业规范健康的持续发展。
而在采访过程中，记者听到的更多是关于司机师傅对平台的“抱怨”：抽成太高、佣金过多。针对这些问题，记者联系到“滴滴”平台相关工作人员。他表示，平台会继续推出拼车免佣、节假日免佣、新手司机免佣等系列奖励活动，做到最大化让利给司机，从而鼓励司机接拼车。通过新司机收入保障、淡季收入保障，以及多种促销拉动单量，来帮助司机稳定收入，缓解空间上供需不平衡的情况。
截止2022年12月底，临沂市机动车保有量3772676辆
针对目前临沂市网约车市场现象，记者采访到临沂大学商学院教授朱建成。他告诉记者，站在市场角度，网约车饱和与否更多是由市场自己决定。临沂市机动车保有量长期位居全省前列，加之近年来市区公交优惠力度加大、高铁路线开通、网约车平台竞价，倒逼网约车从业者需要提高服务质量与价格竞争力，对于消费者来说是件好事。“但就目前市场饱和现象，政府部门提示还是有必要的。目前还想加入网约车行业的就业者，应理性看待这个职业的前景发展，合理安排和规划，切勿盲目就业。”朱建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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